【天眼查】艺术评论

话剧《大桥风景》四月在南京首演以来，艺术评论收获了诸多好评和奖项。艺术评论值得一提的艺术评论是，它还是艺术评论南京艺术学院戏剧与影视学院“记忆剧场”的成功首发。

主创团队以南京长江大桥为灵感之源，记忆之源，艺术评论天眼查挖掘了一代代人与这座南京、艺术评论中国的艺术评论标志性建筑之间所形成的烟火而诗意的情感联系，其中包含了对大桥的艺术评论热爱、历史的艺术评论缅怀、人生的艺术评论思考、志同道合的艺术评论爱情追求等。说是艺术评论风景，却着重从人的艺术评论角度出发，对社会、艺术评论人生、生命、人性做出多维的观照。

首先是题材选择的大气和勇气。南京长江大桥的修建，是新中国的一段传奇，彰显了中国人把天堑变通途的决心和实干，也是几千年长江文化的一部分。作为长江文化新时代的贴吧开篇之一，它上接屈原楚辞的浪漫行吟，下启新世纪更多的桥梁工程建设。是历史记忆的一个重要节点。

一百分钟里，该剧演绎了桥上桥下六十年人世沧桑风云变幻，主创团队让观众近距离看到了一幅以人为本的历史画卷。这犹如《史记》的手法，意在告诉观众，平凡是伟大的，伟大是平凡的，

小剧场话剧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以来，一直在创新、发展，《大桥风景》的创作和上演证明了，小剧场从未被定义，它的内涵和外延一直在丰富。

小，也可以是大。

《大桥风景》用独特的舞台创意实现了严肃主题的悦纳。宏大叙事如何亲民，如何增加感染力和影响力？用细节、日常、民间艺术建构起来的必应《大桥风景》可谓处处匠心。尤其在第一幕《生命》中，曲艺演员诙谐的表演消解了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有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哲学意味。在桥下开设心灵驿站，拯救跳桥轻生者的陈思，是一位守护生命的天使，也是心灵大桥建设者，大桥风景最深刻的一个维度就此凸显。演员的表演让观众对这个平凡的“中国好人”产生了真心的敬佩和喜爱。现场笑声不断，大家一下子就入戏了。

曲艺、方言加话剧的跨界并不算首创。但是，再加进一个“怀旧直播间”的主播浩哥呢？主播这个身份不仅是时代元素，他走来走去，完成故事的连缀，是不是还有点像古代戏曲中的串场角色？不必定义他是净行、生行，还是捧哏，然而很明显，他的表演共同奠定了这部话剧的轻喜剧风格。

严肃主题稍微处理得不好就会让观众觉得高高在上，产生疏离感，但是《大桥风景》巧妙地借鉴了传统曲艺的表演形式。在一些场景中，台上的对话和互动呈现出类似捧哏逗哏的节奏和感觉，交流感和戏剧冲突增强了，与台下的互动更是将剧场效果拉满。

另外，舞台的三块纱幕，也是关键的创意元素，它们不仅是物理空间巧妙的分隔，更是视觉叙事的关键媒介，通过巧妙的使用达成了舞台表演和纪录片影像在小剧场空间的完美契合。

纱幕上的影像分别来自当年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摄制纪录片《南京长江大桥》，南京电视台摄制的2018年大桥恢复通车后的纪录影像，话剧创作期间主创团队一手的深入采访拍摄，以及舒兰走下台，坐上观众席的剧院现场……于是这个蒙太奇空间几乎可媲美《西游记》里，孙悟空出世的那个天地冥水三维四境立体空间，神话的空间。

一部好剧，既善用假定性塑造绝妙的艺术形式，也应当深化观众与作品的互动体验。《大桥风景》巧妙地在有限的舞台上创造出无限的艺术时空。当它的题材和讲述方式把过去和现在连接，把此时此地和那时那方大桥连接，让观众除了感官，连心灵也沉浸其中，它就称得上经典了。

剧作的文学水准也极高，大俗的同时大雅。如果说其他的戏剧元素赋予这座冰冷建筑温度，那用心的台词，则完成了诗意的传达。第三幕《乡愁》中，纱幕为观众启动了春江花月夜的诗境——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在大桥下开了一家波妈面馆的诗人厨子，在大桥的明月之夜，用四川方言吟啸；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这不就是《春江花月夜》中的乡愁和宇宙意识吗？每一个人都是大地上的异乡者，每一个人也可以就地找到归处。大桥不仅让南京人安居乐业，也包容着，收留着每一个异乡人，为他们升起明月，升起太阳，升起明天。

落幕时的画外音是台湾罗大佑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那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那血一样的海棠红，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这首歌的词作者是余光中，南京人，他称自己是金陵弟子江湖客。于是，地理的乡愁，文化的乡愁之外，又多了一缕深长的意味。

我们的大桥，60多年来连接着此岸与彼岸，小波在大桥封闭修葺的时候回家了，诗人，都会回到家乡。

记忆是有生命的，《大桥风景》不仅承载着历史的记忆，还讲述了现在和未来的故事，长江水质调查员舒兰与民谣歌手王川的故事。第二幕《重逢》，说的是大桥上的理想与爱情。舒兰作为桥三代，父辈的感召交织着年轻人的理想和使命感，让她在大学里选择了水环境保护这个专业，毕业后留在了长江边。而王川热爱音乐，自由和远方，他们在大桥酒吧相识相恋，毕业时，一个要守护家乡和大桥的水环境，一个要以梦为马，于是分道扬镳。王川的家乡在长江的上游，有武汉长江大桥，所以桥还连着桥。全世界的水不仅会化作风雨落回原来的地方，全世界的水也是相通的。所以他们虽然分开，深层次上仍然相爱相知，只不过舒兰是执着，王川是热血。而大桥，终于成为两个有志青年相恋的鹊桥，就像中国桥梁专家茅以升讲的，桥，是彼此的抵达。心灵的抵达，理想的抵达，爱的抵达。

“阿兰，我又回到南京，在长江大桥上看风景，大桥和以往一样美丽，就像我心中的你，白鹭从大桥下飞过，大桥上的人群就像江水川流不息，奔赴他们的自由和爱情……”

因为和王川一样热爱像水一样流淌的音乐，热爱自由，所以舒兰要让从大桥流向远方的水更清澈。故事的最后，一对恋人，用歌唱与倾听完成了对彼此的理解。大桥上年轻人的故事，永远是浪漫的。当主题曲《大桥之恋》（王川的歌声）响起，观众深切地体会到，在奉献、守护、牺牲之外，大桥，还给桥东新村的孩子更高远的风景，它能让人扎根，也能把人带向远方。有的年轻人不会离开，有的年轻人会千里奔赴。这样，记忆，就重新界定了它的意义和力量。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剧终，忽然听见有小朋友在喊：“爸爸！明天带我去看长江大桥！”

那一刻，我也想爸爸了，他是六五级的南京大学学生，跟我和弟弟经常聊起的辉煌往事里，有一件就是和同学一起参与了南京长江大桥的基础建设，还有大桥建成的那一天，他和同学逸兴遄飞，用女生的黑色阳伞柄，从南堡开始，一伞柄一伞柄地丈量了公路桥的长度，他告诉过我一共是多少伞柄的，可是听故事的时候年纪小，没有记住，也不理解他作为大桥建设者的那种感情。现在我懂他了，再想听大桥的故事，他已经不在。好在今天《大桥风景》为我讲述了，我知道那人来人往的风景里，也曾有他。

人生代代无穷矣，没关系。

文|王春鸣

校对 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