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有什么用?熟读文学作品的白日人往往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或者应付一句“无用之用”,梦对不想落入实用主义的大脑的好窠臼。对于尚在文学大门外,处早从未领略过文学奇妙滋味的已体人来说,这样的现儿知网回应还是让他们一头雾水。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歌里英语教授安格斯·弗莱彻不能忍受那些实用主义者们长久以来对文学的轻视,他在文学研究领域另辟蹊径——发展出“故事科学”(story science),白日专门研究文学的梦对功效。他把自己的大脑的好研究结果写成了这本《文学发明:人类需要文学的25个“科学证明”》。
弗莱彻认为,处早文学可以与其他许多事物一样,已体也成为一种科技发明和创造。现儿当人们感到沮丧和无助的歌里时候为什么常常到文学作品里寻求解脱呢?荷马、莎士比亚、白日奥斯汀等每个时代的伟大作家,在文学领域里作出的技术突破,应该被视为叙事故事兼神经医学的进步。
《文学发明》一书探论了文学史上功效最大的25个发明。现代神经科学已经证明,这些文学作品能够纾解我们的悲伤、创伤、孤独、焦虑、麻木、抑郁、悲观和厌倦等情绪,同时也能激发我们的创造力、勇气、爱、同理心、希望、快乐和积极的转变。这样的例子在文学作品中比比皆是——从《红楼梦》到莎士比亚的戏剧,从诗歌到童话,从意识流小说到奴隶叙事记。
正如弗莱彻所说,文学和那些物质生产的工具不同,“这些工具面向外部,帮助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而文学则面向内心,帮助我们活出自己”。也就是说,文学之所以重要,乃是因为它有助于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本书并不只是宽泛地谈论文学的心理宽慰作用,而是具体地论述不同的文学体裁、类型会激发哪些不同的情感,从而引发大脑神经的反应乃至重塑心灵,比如儿歌对想象力的促进。“这种效用有医学价值,能提高心灵的福祉,对大脑别有一番好处。庆余年”由此可见,文学也是一种技术。
本文摘编自《文学发明》第十八章,较原文有删节,经出版社授权刊发。
《文学发明》,[美]安格斯·弗莱彻 著,郭澍 译,未读|天津人民出版社,2024年7月。
1689年灰蒙蒙的冬天,世界的想象力死了。
致命一击来自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的《人类理解论》。尽管书名四平八稳,但这部著作的野心却非同一般。它由四册组成,总共近四百页,探讨的话题极其深奥,超出了时人的理解范围,包括天赋的思辨原则、空间观念的简单情状、儿童的思想、傻瓜的思想等。
凭借对这些艰深问题的精妙思考,这部著作大为畅销。人们在伦敦的咖啡馆里阅读它,在韦茨拉尔和君士坦丁堡的法庭上讨论它。它一步步走到爪哇岛,走到牙买加,走到梵蒂冈,走到弗吉尼亚,走到巴哈马,走到孟加拉湾,甚至从纽约走入蛮荒的内陆。它每每来到一个地方,无不激起关于人类思想的高深对话。
这部著作主张大脑生来是一片空白。我们带着宛如纯白画布的大脑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可以在这块画布上任意作画。最狂放不羁的幻想、最荒诞不经的创造、最天马行空的想象,一切都在大脑里肆意绽放。
这种想法让洛克分外警觉。他认为健康的思想只包含一种东西,那就是理性。理性可以促发道德、清醒、克制、勤勉和繁荣。没有理性,鸣潮生命将充满“缺点”“错误”和“愚蠢”。因此,为了确保这样的非理性不在初生的画布上胡乱涂抹,洛克在他的著作中提出了“教育孩子”的新方法。
过去,孩子们听到的都是关于“妖怪和精灵”的虚构故事。但这样的做法到此为止。未来,他们所受的训练将仅限于围绕“天然关联”的“一系列思想”。换言之,他们将得到有关自然法则的教育。从摇篮到学堂,等待他们的将是“冰是冷的,火是热的”“钱能换来物品,而做梦不能”等一类教导。
在18世纪的英国、法国、德国、荷兰、瑞士和美洲,众多教师都采纳了这一理性教育方法。此外,更重要的是洛克的改革预示的浩浩潮流。在洛克之前,孩童所受的教育是杂乱且冲动的,充满了可供任意想象的空缺和自由。
而在洛克之后,孩童教育变得越来越一板一眼。孩子们被置于一行行课桌后,背诵各种计算公式和语法规则。在他们所受的教育中,休息时间要用于有组织、有规则的游戏和体育活动;家庭作业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规划课余时间。于是,在世界各地的学校里,漫无目的的白日梦被实用技能、理性决策和审慎的未来规划取代。
这一切都那么合理,或至少看似很合理。而在20世纪末,科学家们有一个惊人的发现:白日梦并不会造成什么危险或缺陷,它更不是浪费时间的奢侈享受。白日梦对思想是有好处的。
新发现
这一发现的起源完全属于意外,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发现。
这还要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科学家们发明了一种有效的大脑检测仪器: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扫描仪(简称PET)。PET扫描仪是一台嗡嗡作响的圆圈状设备,它利用具有放射性的氟-18来了解大脑的葡萄糖消耗情况。某一神经区域消耗的葡萄糖越多,该区域的思维活动就越活跃。
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就装有这种神奇的装置。为了校准仪器,科学家们让一名年轻女子接受检测,并告诉她:“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女子点了点头,但她的大脑并没有停止消耗葡萄糖。她的大脑的某一部分仍在不停地思考着、思考着。
科学家们紧蹙双眉,不断告诉她:放松,放松,放松。
“我已经放松了呀,”女子欢快地回应,“我在这台大家伙里感觉很不错。这里洁白宽敞,像一条星际隧道。”
自然,科学家们断定这名年轻女子有哪里不正常。他们又找来一名体面的老先生,把女子换了下来。而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老先生坚称自己放轻松了,但他的大脑仍有一部分在不停地思考。
科学家们紧紧盯着那一部分大脑区域,越发感到讶异。他们意识到,不论是在《大脑图集》《实用神经解剖》,或任何其他临床医学教科书里,都没有见过这片大脑区域。这是从未发现过的神经网络,从大脑前部向上延伸至顶端,再沿着后部向下,抵达底端,并横跨左右脑。
这片巨大的神经网络是什么呢?科学家们不得而知。他们对它展开了各种天马行空、前所未有的猜想,也的确产生了一些非凡独创的思想火花。但他们并不想让自己的表达流于空想。于是,在其中一位科学家——戴眼镜的前美国空军军医马库斯·赖希勒医生的建议下,他们聪明地将这个发现命名为“默认网络”。他们推断,该网络即大脑的默认模式。当大脑不进行任何特定任务时,该网络便会被激活。它利用大脑的空闲时光来从事一些神秘的活动。
不过后来表明,这些活动也不是那么神秘。我们在业余时间里也会进行同样的活动。
那就是游戏。
大脑的游戏原理
大脑的游戏是“无法无天”的。
“无法无天”这个词语往往充满各种负面感觉:混乱、暴力和野蛮,而其本身的意思只不过是“管理的缺失”。我们都有制定规则的自由,也有改变这些规则的自由——只要我们乐意,只要我们活着。
这就是孩童的游戏状态。他们的游戏通常看上去没什么章法,但确实包含某些规则,这些规则没有权威的来源,且随时可以改进。我们的大脑也通过相同的方式游戏。在这个过程中,大脑摆脱了工作时那种自上而下的严苛规则,而允许感情、记忆和其他自下而上的神经体验,为思想开辟一条“无法无天”的自由河流。
有个科学术语来形容这种无组织、无秩序的游戏状态,叫“神游”。神游也不是完全随心所欲的。纯粹的随意状态是难以达成的,自然界中甚至并不存在这种状态。但尽管如此,神游还是拥有不亚于掷骰子或彩票机的随机性。我们大脑中的思想可以四处游荡,横冲直撞,建立关联,却又毫无什么重要的逻辑可言。
神游具有许多心理学益处。它能培养创造力,激发新的灵感来解决沉疴痼疾;它也可以单纯地提供乐趣,增进我们的幸福感和对生活的热爱。今天,即便最冷峻的科学家也建议我们每天抽出一点儿时间来神游,抽出一点儿时间来做白日梦,抽出一点儿时间来让自己开心。
我们的大脑经常会自发地神游。在没有集中注意力忙于某事时,大脑就开始在记忆中飘游,想象一些新的打算。所以,促进神游的基本方法就是放松。不想工作,闭上眼睛,使注意力从外部世界挪开:放松……放松……放松……
如果你刚刚照做了,但神思依然在近处徘徊,这也并不奇怪。我们的祖先曾屡试不爽的做法在今天这个时代往往无法奏效。那些教育手段和功利的追求越是占据我们的童年,大脑就越受到某些思维定式的影响。即便思想已启程游荡,它也只会踟蹰在熟悉的老路上。
但不必烦恼,把自己当作孩子,你仍可以收获那些古老的精神滋养。科学家已经发现,有种方法可以实现随心所欲,激活默认网络,让我们逃离令人厌倦的老路。这种方法非常有效,它不仅能恢复我们先天的神游能力,还会予以提升,把我们的思想推入前所未有的境地。
这种促进神游的方法就是即兴艺术创作。它有各种不同的形式,当然你也可以即兴创造出更多的形式。不过,科学家研究最多的还要属音乐的即兴创作。古典笛手、说唱歌手、爵士钢琴家们在即兴创作时谱写一气呵成的词曲。当扫描这些音乐人的大脑时,仪器揭示了与即兴创作相关的两种独立的神经网络。你可能已经想到了,第一种神经网络正是默认网络;第二种则比较出人意料,它倾向于遵循规则或大脑内侧前额叶皮质这类“权威”。
这两种神经网络能相互影响,一部分原因在于神游放松了大脑的管控,但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完全反向的作用:大脑中那些纪律严明的区域提供了音乐的结构基础,方便了即兴创作。这种基础轻盈而灵活,就像孩童游戏里那些杂乱的规则一样,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和发展。同样和那些规则一样,这种基础将我们的思想集中一处,从而为创作活动提供便利。
若接受数年的训练,成为笛手、说唱歌手或钢琴家,我们就可以体验到这种自发性和周密性之间的互动。或者,我们也可以选择文学作品这条捷径:有种文学类型是专门用于培养音乐即兴创作能力的。
儿歌与音乐即兴创作
儿歌是个伟大的发明。虽然无法确知具体时间,但我们明白其源流远早于洛克的时代。和其他口头文学一样,儿歌的早期历史已无从考证。直到18世纪末期,洛克身后大约九十年,最早一批儿歌才以歌集的形式出版,如《鹅妈妈童谣集》。这本通俗的儿歌集一经出版便畅销一时,先是在英国,而后在美国。而异想天开的版画家托马斯·比伊克的插图也为其增色不少。
《布里格斯鹅妈妈童谣金典》,[英]雷蒙德·布里格斯 著/绘,李晖 译,乐府文化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1年6月版。
儿歌真正的了不起之处在于,它鼓励大脑的游戏。而其他早期儿童文学大多情况相反。它们多是些用来吓唬孩子的故事,像“如果离开父母太远,就会被大灰狼吃掉”。也有些文学作品会灌输成人的对错观念,让孩子变得温顺听话。
然而,儿歌却是这样的:
稀奇稀奇真稀奇,
小提琴和小猫咪,
奶牛一蹦比月高;
狗儿见了哈哈笑,
叉子勺子忙逃跑。
什么是稀奇的?猫咪怎会演奏小提琴?奶牛怎会飞上天?勺子要去哪儿?
我们的大脑没有答案。但它不会陷于困惑,或为穷究道理而止步不前。它只是频频点头,继续向前,在这些胡话背后感到音乐的节奏。
“稀奇”和“猫咪”押韵,“高”“笑”和“跑”押韵,整首诗别有一番韵律感。
这首《稀奇真稀奇》正是以其结构让我们的大脑从理性中解放出来,创造了一个餐具奔走、奶牛飞天的世界。通过把我们的大脑带入这样一个世界,儿歌向我们的神经回路展现了即兴创作的深层规则,即所谓“好的,然后呢?”
这个规则的原理是这样的:当我们听到一组随机的联系时,我们不说“不”,也不说“可是”,我们说“好的,然后呢?”
“好的”意味着接受,“然后呢?”意味着延续。我们不会停止思考那些看似随意甚至荒谬的观念,而是鼓励它们。这一切都使“好的,然后呢?”成为一种不同寻常的规则。和那些惯常的规则不同,这不是推行对错,也不是推行“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相反,它推行的是一种无序的状态。
“好的,然后呢?”看似是个易于掌握的规则,实则不然。(看,我刚才就打破了这个规则。)这是因为它有悖于我们大脑爱说“不”和“可是”的天性。“不”和“可是”是相对安全的。它们放慢了生命的脚步,让万物变得熟悉。对大脑的恐惧区域来说,“不”和“可是”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布里格斯鹅妈妈童谣金典》内页。
要想逃离这些强大而保守的恐惧区域,我们要练习、练习、再练习,面对陌生多说“好的,然后呢?”这就是《稀奇真稀奇》帮助我们大脑实现的。这首儿歌的韵律和节奏足以安抚我们的恐惧区域,让他们免于说出“不,可是”,从而使大脑的其余部分在未知世界里大胆嬉戏。
既然我们已接近这场勇敢小游戏的尾声,现在可以转回头去看看《稀奇真稀奇》了。我们看到穿越了各种关联、意象和事物。它让我们把奶牛蹦跳、狗儿大笑、勺子逃跑等事件串联起来。这种串联的过程极其激动人心。假如我们的大脑能对一个又一个事件说“好的,然后呢?”我们就可以在神游中收获新的午后规划、新的午夜绸缪、新的明日策略。
《稀奇真稀奇》并没有带我们在这条叙事道路上走得太远。不过在19世纪的英国,一种儿童文学受到了儿歌的启发,这种儿童文学会带我们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一种全新的儿童故事
19世纪的英国并非儿童的乐土。假如你是穷人家的孩子,那么在五岁的年纪,甚至更早就开始做工了。你会被送往当地的煤矿、纺织厂、煤气厂,或是造船厂。你能得到的唯一保护就是一纸蹩脚的法案,规定你的日工作量不得超过十个小时。假如你家稍微富有一些,情况会没那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会受到维多利亚社会的一对准则的规训:理性与道德。你被告诫要谨慎,要全心全意地忠实于上帝的戒条。
这些都没给想象力或玩耍留出多少空间。因此,在1846年,画家、诗人、钢琴家爱德华·利尔尝试让一切放松下来,创作了一部打油诗集——《荒诞书》。到1871年,李尔变得肆无忌惮,跳出了打油诗的界限,创作了一首极富创造力的儿童诗歌:
猫头鹰和小猫咪出海去,
划着一艘漂亮的豆绿色小船。
它们带了一些蜂蜜,带足了钱,
装在一张五英镑的钞票里……
它们吃着肉馅,还有一片片的木梨,
用一柄叉勺;
它们手牵手,在沙滩边,
就着月色舞蹈,
月亮,
月亮,
它们就着月色舞蹈。
这首诗是《猫头鹰和小猫咪》。和《稀奇真稀奇》一样,这首诗也是一系列“好的,然后呢?”的罗列,以富有韵律和节奏的音乐结构呈现出来。同时,它的故事情节要比《稀奇真稀奇》更为精致:猫头鹰和小猫咪带着蜂蜜去航行、以亚洲木梨为野餐、在月光下的沙滩跳舞。漫漫想象中,我们的大脑不断延伸,进入充满未知的叙事世界。
这些奇思妙想令一众维多利亚时期的读者感到愉悦。一位作者受到启发,不禁想:“好的,然后呢?”这一方法是否还能延伸至更远?这个故事能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1946年的凯迪克金奖绘本《公鸡喔喔啼》英文版内页图,这本书是美国各地经典童谣的合集。
刘易斯·卡洛尔的“好的,然后呢?”
1865年,刘易斯·卡洛尔发表了《爱丽丝梦游仙境》。这本来只是作者给朋友家的十岁女儿编造的胡思乱想的故事。和《猫头鹰和小猫咪》一样,这个故事也有一种音乐特质,并且里面的歌谣符合“好的,然后呢?”的规则:
“你能走快一点儿吗?”鳕鱼对只蜗牛说,
“有只海豚紧追咱,它踩到我尾巴了。
看那龙虾和海龟,多么热情往前进!
它们都在海滩上——你要加入舞会吗?”
和《猫头鹰和小猫咪》和《稀奇真稀奇》都不同,刘易斯·卡洛尔的故事还多了大量非音乐性内容,其中既没有音步,也没有韵脚。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跟随一只穿西装背心的兔子落入一个洞里,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这里有吃一口就能长成巨人的蛋糕、抽水烟袋的毛毛虫,还有和火烈鸟一起打槌球的王后。
这些联想极大地提升了大脑的即兴叙事能力,同时也提出一个问题:它的结构是什么?是什么把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物串联起来的?既然已没有音乐、韵律和节奏,为何大脑的恐惧区域没有停息或发怒?
《公鸡喔喔啼》英文版内页图。
答案就是,刘易斯·卡洛尔用一种叙事结构代替了《稀奇真稀奇》的音乐结构。这个叙事结构就是人物,确切来说,是爱丽丝。和儿歌里悦耳的音步一样,爱丽丝的情感和个性贯穿故事始终。和所有周密结构一样,爱丽丝通过说“不”设置了很多边界。在冒险初期,她就说:“不,我不能这么问。”旅途结束时,她又一次说了“不”:“我不!你不过是一副卡牌而已!”
依靠爱丽丝这种结构性角色,可以创造出无限延伸的、符合“好的,然后呢?”规则的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打开了儿童文学的更多想象与可能。儿歌可以扩充为一连串无止境的短篇故事和小说。只要有一个稳定的人物,大脑就可以踏上随兴的冒险旅途。在这些冒险中,许多新思想将绽放结果,我们的即兴创作也随之得到鼓舞。
原文作者/[美]安格斯·弗莱彻
摘编/荷花
编辑/王菡
导语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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